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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美静在电话那端长一声短一声地更迭叫着疼,恹恹抱怨北京近来多雨,快要赶超南方,勾得她风湿病犯了,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,又一阵干号后,终于把话题绕到了要钱上。
“我听你李阿姨说,重庆有个老神医有专门治风湿的神方,只要连着在他那里泡三天药汤,风湿永不发作。
李阿姨还说她婆婆就是泡了那个汤,陈年的老风湿都好利索了。
我是动心要去趟重庆,但那药也忒贵了点,五万一个疗程!
三个疗程下来,不得准备个二十万?你那里还有钱吗?借妈妈点儿。”
孙菀唇角浮出一丝苦笑,默了好一会儿说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重庆拜访那个神医?我请假陪你去。”
黎美静拖长声音说:“别——千万别,这一来一回的没十天半个月下不来,你哪里请得了那么多假?你把钱给我,我自己去一趟就是。”
听她这样推三阻四,孙菀心底那点猜测终于落到实处,一颗冰冷的心又凉了几分,不愿意再陪她绕这些弯子,沉声问:“你又去赌了?这次输了多少。”
电话那边骤然静了下去,半天没有一丝响动,让孙菀生出一丝错觉,仿佛电话那端连着的是一个无底洞。
不知过了多久,又一阵抽搭声传来,黎美静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失真,“你要救救妈,那些人说,下个月还不上二十万就要按规矩办了。
你这回不帮我,以后真的就看不到妈妈了!”
孙菀口中有些发苦,心灰意懒道:“上回欠了三十万,也没见你少一根头发丝。
这回真要这么恐怖,你可以卖房啊,把店子抵出去啊,卖你藏的那些金器啊……哦,我忘了,那些都是你的命!”
黎美静听女儿用这种古怪的语气和自己说话,骇叫道:“我哪里有什么金器?房子是你爸爸留的,店子是你外公留的,我是宁死也不卖的!”
“那我去死好不好?”
孙菀终于爆发了,“我去卖肾给你还债好不好?黑市价十五万一只,我有一对,全给你够不够。”
话音刚落,孙菀不禁红了眼眶,“我月薪五千,拿什么供你赌、供你输?以前是外公、爸爸为你卖命,现在又轮到我了吗?你什么时候可以为我想想呢。”
黎美静有些气短,片刻后又不依不饶地尖叫道:“孙菀,你这样说话就太没良心了!
我难道没为你想?以你那种性格,能嫁给临城,风风光光地当老总夫人?我为你们的婚事操了多少心、费了多少力,你们拿这点钱孝敬长辈也不应该吗?我和你说,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了,你现在不帮补我,以后被老公扫地出门了,不要来找我哭!”
后面的话,孙菀已然听不下去。
是啊,她和卓临城的婚事,她黎美静可真费了太多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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